和泽。
一个小号。
老子脾气不好谁ky就拖家带口骂谁,没啥偶像包袱,来一个骂一个来两个喷一双。
 
 

【邦信】稀巴烂。[18]

韩信并没有说话,他就这么面色冷淡的躺在病床上,任由刘邦揪着他的领子手里拿着他的手机,那双眼睛里似乎是点着火,又像是压着什么带着腐蚀性液体的溶洞,望进去一眼都会被撕个稀烂。
刘邦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什么好,或者说这个时候他应该以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韩信,其实当他最开始听到这段语音的时候脑子就已经炸开了,就如同那些噼里啪啦在新年里爆炸的烟火,砰的一声爆炸开,除了能把人类柔弱的血肉炸个稀巴烂之外,还能留下浓重的刺鼻的硝烟味儿。
真的、真的太让他意外了,或者说这根本就不能用意外两个词来形容,因为能够听到这种消息简直就是对他的一种凌辱。说不清到底是怎么个凌辱法,但是人的劣根性从来都是毫无理由毫无根据的产生,特别是刘邦这个人,压根从心底里就瞧不起韩信这个人,但是不得不说瞧不起和放不下真的是两种事情,放不下是真的放不下,可瞧不起,在当年也是真的瞧不起。
他喜欢韩信是真,可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和看法也是真,刘邦自私自利自大的很,即使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也觉得他依旧是站在众人之上的位置,在公司里呼风唤雨,回了家对儿子施压,就算是面对情人也是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唯独是面对韩信,心里头看不上眼,但手里却紧紧地捏着,咬着牙从来不去承认他心里的那种恐慌,慌到手指冰凉,慌到他急不可耐的来找韩信对峙,也慌到,他从来不曾口头承认的一些东西,真的已经发酵成了言语无法表达的东西,噎在他的嗓子里,快要让他窒息。
那段录音里的人是谁刘邦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知道在这之前他就已经被欺骗了。
这20年来他一直告诉自己从来未曾后悔,未曾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任何的事情。背叛也好,离心也罢,甚至是分手不爱都没有关系,他想着韩信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那些容易被时间冲刷下去的道路里淡漠,毕竟对方那么的爱他。
他是抱着这种感情,一直一直到如今,他想着韩信在他变心后拉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是怎样的决绝,对方会抱着的不甘心与不理解踏上了去往另外一个城市的路,养的猫被他掐死,那动物的尸体就躺在韩信的手里,他站在一旁虚情假意的摆着一张沉痛的脸,一遍安慰着韩信,一遍亲吻着对方的眼睛,看着那双棕红色的瞳孔里流露出的痛苦,刘邦压制着快要忍不住向上扬的嘴角,收敛起他自己眼里快要涌出来的幸灾乐祸,品味着来自于这个人带给他的欢愉与愉悦,他说,别伤心,我永远陪着你。
矫情的话从他笑着的嘴里说出来,韩信没看到他眯着的眼睛以及快要咧到耳根的嘴,刘邦想,这个人永远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永远都以为他们两个会永远的在一起。
当年寄出去的那朵玫瑰与婚礼邀请函的结局如何刘邦也不可能知道了,当他牵着妻子的手站在婚礼殿堂中互相交换着戒指接吻的时候他与韩信就已经分道扬镳一刀两断了。他刘邦不可能真正的捆在一个人的身边,也不可能永远只看着一个人,他就是这样,恶劣的、卑鄙的对待着爱着他的人,他当初那么爱韩信,爱到这个人即使是个根本不符合他审美的男性也无所谓,在一起黏黏糊糊的过着老夫老妻的日子,坚持在深爱的那段时间里洁身自好不招蜂引蝶;也爱到愿意看这个人痛苦到无法诉说的面孔,纠结但还不放弃纠缠的模样,连下定决心离开的样子都让刘邦心脏直跳。
他想,这该是遗留的感情,或者说是在两个人强迫着自己和对方撕裂的时候,从断口出流出来的肮脏的脓水,里面是病毒与细菌,沾上一点就会旧病复发,甚至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二十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他不再年轻了,即使还是那一张英俊的脸,可眼角出现了细纹,皮肤也开始松弛,眼底的浑浊也开始显露出来,儿子也长大成人,连他那个热爱保养的妻子,这些年看起来也跟他那些年轻貌美的情人有了些差距。

他度过了没有韩信的,整整二十年。

看不见的时候心里也没痒痒,只是偶尔在深夜里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可惜,可遇见了就像是把深种在泥土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翻出来拿在阳光底下暴晒,然后在炙热的太阳下不断地膨胀,最后爆炸出来把内里粘稠的令人作呕的液体迸溅的到处都是。
有时候刘邦想过,如果是他的话炸开的东西会是什么,他想了老半天,觉得应该是那些带着籽儿的西红柿。

一直以来不是没有过怀念,毕竟人到中年能想的东西确实很多,他和妻子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就经常背过身去思考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来分床睡这种情况就愈演愈烈,半夜惊醒与噩梦随之而来,他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就算做了他不觉得那也是没做。可有些时候却总是回想起来他在婚礼前夕自己专门送出去的那只万里挑一的红玫瑰,耳边似乎响起的是韩信染着蓝色的头发,别着几个发夹,穿着虎纹的夹克衫站在大学的礼堂里唱着的《红玫瑰》。
婚礼的那天他没来,于是他吻着妻子的嘴唇,品味着上面正红色口红的味道,脑子里却满是那年学园祭里韩信涂抹着的豆沙色唇釉的香味儿。那时候他还笑过韩信娘里娘气,结果对方就瞪着一双画着眼线的眼睛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眼看着上手就要提起贝斯揍他,下一秒刘邦就嘻嘻哈哈的躲了过去。
那时候没啥针锋相对也没什么剑拔弩张,就算是惹了对方生气也是小打小闹的样子,或者说韩信从来没有对刘邦冷过脸,哪怕是分手的时候两个人也没能见上一面,他想象不出韩信走的时候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只能猜测,只能揣摩,只能一个人在深夜时分自顾自的妄想着这个人满脸是泪离开的模样。
可二十年后重新遇见,刘邦终于明白,韩信是什么样的人。

伤患还是伤患,车祸骨折的伤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石膏打着那么重,即使是韩信也并不怎么喜欢去动。刘邦就压在韩信的身上,手里还举着他的手机,里面的音频播放完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没有循环播放,也没有切到下一首,沉默回荡在两个人之间,刘邦甚至能够透过韩信那双眼睛,看到自己扭曲着的疯狂的脸。
他粗喘着气,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对方完全是呼吸着他的气息,刘邦不能接受,他要一个答复,他要韩信亲口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韩信压根就不愿意去看他,歪过脑袋躺在枕头上也不管跟他近在咫尺的刘邦,医院的病号服说实话质量并不好,领口被刘邦揪着说实话很不舒服,然而韩信一声没吭,眼看着就要合上眼睛闭目养神,刘邦直接把那手机砸了,咣的一声,寂静无声的病房里就像是炸响了擂鼓,那声音就如同一把破魔箭,直接就扎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谁都没去看那手机怎么样了,是摔得皮开肉绽还是摔得尸骨无存,刘邦感觉他的喉咙里是夹着一声哽咽的,可他不能将它放出来,只能关着,就像是当年他低头去看那只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的猫的时候,还是狠下心来关进了笼子里下了手。
常有人说,因果报应,他是不信的。
他这种人都能娶妻生子在沿海的一线城市拥有复式单独楼并且是公司一把手,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想睡什么女人就睡什么女人,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子虽然不争气但也算脑子聪明,以后就算他得了癌症也有存款治病,甚至可以购买墓地里最好的一块土,可见什么因果报应对他来讲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那天送儿子去学校,看见树底下站着的韩信的时候,本来就千疮百孔跟莲蓬一样漏的黑心眼子似乎也是揪了起来,像是被人捏扁搓圆了,锤成了一滩稀巴烂的烂泥,摊在地上散发着恶臭。
他只会承认,也只能承认曾经大学的那段年华里,他花了几年的时间爱过韩信,而这之后的岁月里,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一秒他就只是“记得”。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记得曾经他喜欢过这个人,记得这是他唯一固定过的恋人,记得这也是他唯一还记得名字的前任。
他是觉得这样是真的不对的,然而真要说起来哪里不对也形容不出来,只是那点执念就像是一条绳子环成一圈,吊在高高的房梁上套在他的脖子上,脚底下踩着的东西时软时硬,一脚深一脚浅,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活活勒死。
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二十来岁的年纪,陪着韩信在大热的天里拉着行李箱往外走,两个人终于决定一起搬出去同居,可天不作美热的像个蒸笼,沿海的城市就这点不好,冬天湿冷冻成人棍没有暖气,夏天暴晒走出门就像在处刑。
两个大男人夹着人字拖穿着花花绿绿的沙滩裤,要不是怕影响市容那30块钱的地摊儿白T恤也要给扒了,蹲在路边上坐在行李箱上的刘邦喘得像条狗,娇生惯养20来年还真没自己搬过行李。韩信见他这样早就一手提着箱子走到冷饮店里买水去了,不一会就带着两瓶可乐回来,刘邦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一样眼睛发光,那时候他跟韩信说,他宁愿被吊死在树上,下次也一定找搬家公司来帮忙。
韩信说他有钱没处花,搬家公司开货车来搬俩行李箱走吗,但是他压根不听,一边灌着冰可乐,一边发誓说下次他再这样折腾自己就把脑袋挂在房梁上。
然而那年放假却也是他顶着六月的大太阳一路把韩信送到了火车站,热得汗流浃背到了候车室躺着就不想动了,还是韩信去给他买的水,一样是可乐一样是冰冻的,两个人腿挨着腿膝盖贴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望着班车的时间,韩信说你是不是该把自己吊死了,而刘邦一抬眼睛看着他,笑眯眯的说我们这又不是在搬家。

记忆里的韩信总是喜欢呛他但又不是故意的那种,应该来说这个人性子就是这样,或者可以说本来就是把刘邦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即使是玩笑话也从不放过,所以在这种时候才会脱口而出这些话来。
一直一直,刘邦一直都觉得韩信这个人就算是在得知他移情别恋的时候也依旧喜欢着他的,他是一只都抱着这种认知和现在的妻子结婚生子,也是一直坚信着即使他已经成为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堆在角落里也可以自我安慰到,至少韩信还爱他。
可是在听到手机里存着的录音的时候似乎连这最后一丝他与韩信之间连接着的线都断掉了,脑子发蒙到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都不敢想,他回来大声的质问着韩信也是因为真的真的、他真的无法接受。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以前的刘邦,哪怕是昨天还没有拿到韩信手机的刘邦,在这个时候可能都会选择亲吻下去,然而如今他看着韩信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看着那个被他摔得粉碎的手机,还有对方被他在脖子上勒出来的痕迹,他什么都不敢说,也什么都不敢做。
能说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就像是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他一个人愚蠢的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分手也是,刺激也是,结婚也是,甚至是选择的对象也是,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什么瞒天过海什么不为人知根本都是假的,那个喜欢他也被他喜欢着的那个人,从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变心,也包括他的离去。
曾经刘邦以为的所有所有,其实根本就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以为韩信的痛苦并不存在,他以为的心心念念也只是在时间的打磨下变得闪闪发亮的回忆罢了,而这个人从最初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离开他了,不声不响。
刘邦觉得太可笑了,真的是太可笑了。
二十年里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可笑过,那笑从嗓子里一声一声的发出来,低沉的、沙哑的、又像是漏了的风箱里扯出来的动静,他把自己的额头贴在韩信的胸前,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所以变得模糊的蓝白条病服。
眼睛里的情绪他没让任何人看见,只是一个人发神经一样的笑,韩信动了动身子让披着的长发些许落在了他的身前,刘邦伸出手去,攥着对方染红的头发,就像是攥着最后一根稻草。
长长的头发似乎还是大学时候的触感,不毛糙也不打结,他们两个以前盖着一床被子赤身裸体的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他就喜欢这样。
这样揪着韩信的长发在手指间绕着圈,或者在对方睡着的时候捏着一缕逗韩信玩。
所以说,这些年来念念不忘的从来都不是韩信,抬起来放不下的不是韩信,分分秒秒惦记着从未抛开的也不是韩信,刘邦一直觉得他们两个永远、永远、永远不会见面,才能时时刻刻的告诉他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
大学的历史教授开过的玩笑还历历在目,他对着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个人说,你们俩起的这个名字以后不怕吵架啊。熟知老师在说什么的刘邦那时候挂在韩信的身上像一条没骨头的鱼,他说,那我也不怕啊,汉高祖不是杀了淮阴侯吗。
他还记得韩信侧过脑袋瞥了他一眼,对方伸到他身后的手拧着他后腰上的肉,他滋儿哇乱叫的样子让教授笑着说你们俩关系真好,他则是拍掉了韩信的手回头答,是啊,我俩不好谁还能好呢。

可他俩,已经不好了。

刘邦不知道当年的汉高祖针对韩信的时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心情,毕竟那解衣推食与拜将封侯是白字黑字写在教科书上的内容,他也不知道当年的淮阴侯跪在地上额头点地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样的风景,曾听人说,被斩首的人会看到三圈天空。

他坐在教室里,窗户外面蓝天白云,阳光正好,他和韩信并着肩,手里玩着对方的头发说。

——我才不会和那汉高祖一样白眼狼呢。

可这些年里连他都洗干净了染过的头发,然而韩信还是一点都没变,红发似火,不冷淡也不清高,茕茕孑立的站在那里,就能把刘邦杀得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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